习近平整党肃风新探索

香港《镜报》编者按：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如何将批评与自我批评这种形式制度化，实属中共自身党建的新课题。习近平先后两次赴河北省联络点检查指导实质就是指导河北省委先作出前期探索，而要将这一中共党内正常生活形式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生根、开花、结果，还需要全党继续结合实际给予创造。


「批评与自我批评」一词，近期成为内地政坛的一个流行语。本是中共在革命战争年代的一项「法宝」，缘何在当下被习近平拿来整肃全党，其中深意颇值得观察。

分外严厉的民主生活会

9月下旬，中共河北省委召开的一次民主生活会，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专门抽出4个半天的时间亲自坐镇，河北省委领导班子成员在会上相互「攻诘」之严厉实属近年之罕见。一时间海内外舆论震动。

该事件的背景是中共正在展开的一项党建活动。为整肃全党，尤其转变中共与其执政基础的日渐隔阂，从2013年到明年秋天，中共高层力推在全党进行一次为期一年半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而为在全党作出垂范，中央政治局七常委，每人负责一个联络点。习近平的联络点就是河北。自6月底7月初，这项活动在中央和省部级单位开展以来，习近平先后两次赴河北省联络点检查指导。上一次是7月份在中共革命圣地西柏坡，习近平检查了河北省委对该项活动的理论学习情况，9月份这次则是该项活动进入结合实际阶段后，习近平亲临指导揭批「四风」等实际问题。

其实，批评与自我批评是中共解决党内问题的一项基本手段，例如解决党内的团结问题、作风问题、干部党性修养问题等。此次河北省委领导班子除了作自我批评，剖析自己的思想行为，在自己发言后还要接受其它十几个人的相互批评意见，对每一个常委工作上、作风上、思想上和具体的言行举止进行评议。其目的，是共同解决思想不纯、作风不纯，以及执政当中是否廉洁的问题，以期把河北省委领导班子建设成为具有很强战斗力的，既坚定不移贯彻中央路线方针政策，又能结合河北省实际情况贯彻中央路线方针政策的领导集体。

习近平亲自检查河北省委召开民主生活会的案例，实际是要给内地各省部级领导班子作出范本，以指导全国省部级领导班子、国家各部委党组、大型央企党组等开好民主生活会，防止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走过场、玩形式、摆门面，认真解决民众反映强烈的利益问题、权益问题，以及中共自身存在的毛病与不足，同时也是习近平整党肃风的新探索。

不过，在这场近20年来史无前例的民主生活会后，中共党内亦有不同声音。例如有学者认为，领导班子在民主生活会上相互批评之严厉，尤其是在总书记面前如是表达，事后还被公开报道出来，将来会在全党形成何种态势难以评价。

作为中共革命时期的「法宝」，批评与自我批评在中共延安整风时期乃至计划经济时代，开展起来都比现在容易，领导干部相互之间批评的话也远比现在严厉，但当年的经济、文化背景不一样。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在利益问题面前，在金钱腐蚀问题和权力双刃剑腐蚀问题等面前，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弄不好就和干部受贿联系起来，与干部不干净联系起来，批评与自我批评变得相当复杂，党内民主生活会变成社会各种经济利益、矛盾的博弈在党内的集中反映，所以民主生活会日渐衰退，出现对上级批评放「礼炮」，对同级批评放「哑炮」，对自我批评放「空炮」的现象。

因此，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如何将批评与自我批评这种形式制度化，实属中共自身党建的新课题。习近平此举实质就是指导河北省委先作出前期探索，而要将这一中共党内正常生活形式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生根、开花、结果，还需要全党继续结合实际给予创造。

对党内民主的误读

由於习近平在河北省委民主生活会上的示范，类似的批评与自我批评迅速在内地各省市展开,并有舆论称之为党内民主,这实际是一种误读。批评与自我批评虽是中共作风建设的一项重要内容，但将这样一个作风民主归结於党内民主的全部内容或最重要内容,是不合适的,甚至会影响中共的民主建设。

诚然，作风民主对政党的民主建设具有重要意义，但它只是中共党内民主的一个重要形式和途径，而非全部内容。中共要实现党内民主，更多在於党员权利是否能以制度形式加以保障，党员能否参与公共事务管理，能够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能否对党内运行过程或领导干部进行监督，能否参与民主管理。当然，如果中共党内连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民主作风都没有，党员对领导干部不能批评、不能监督，党内民主肯定不可能实现。

更重要的是，中央希望在全党推进批评与自我批评，其过程必须要有制度保证。习总这次在河北的做法，如果能够以制度形式固化下来，所有的地方党委都能够定期召开民主生活会，听取民众意见，就可以大大提高中共的纯洁性并有力稳固中共的执政基础。与此同时，党员的基本权利，如监督领导干部的权利、投票权、选举权，以及重大决策过程中民主参与的权利等，若都能以制度形式加以规定，方能真正保证中共党内民主。相信随_中共党员民主意识、权利意识和参与能力的提高，这项制度会得到进一步的落实和完善。

虽然这只能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但民主作风的推进到最后一定能为中共的其它建设、民主制度的其它建设创造条件。这也是习总所期待的。在有关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讲话中，习近平就一直在强调，通过解决作风问题来为解决党内其他问题创造条件。

从党的职能部门如中纪委来讲，必须形成完善的、清晰的、可操作的、程序化的管理。通过制度体系和管理安排，来确保中共的领导干部严格遵照党章规定和制度要求来行事，一旦违反必受惩罚。对此，习近平的原话就是「要以这次活动为契机，制定新的制度，完善已有的制度，废止不适用的制度。制度一经形成，就要严格遵守，执行制度没有例外。」

工作作风改进可以为中共党建其它领域创造条件，但不应指望工作作风本身改进就能迅速解决中共其它方面问题。恰恰是工作作风要和相应制度安排相联系，制度安排要和可操作的、具体程序化的措施相联系，和强有力的执行过程以及有效的党员监督体系相联系，才能够真正有利於在中共党内实现健康的组织文化、政治生态，有利於完善民主的各种要素和条件，推进党内民主的有效落实，体现对党员权利的尊重，实现决策的科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