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中国青年忘怀6.4

《编者按》1989年6月4日，中国政府对天安门广场上支持民主的示威运动发动了军事镇压，造成从数百人至数千名学生的死亡。而随着他们悲剧性的牺牲，那个欲建立一个言论自由和民主政府之社会的梦想也遭葬送。但据《环球邮报》报道，可悲的是，25年之后，在共产党教育之下的中国年轻一代认可了当年政府的可怕行为，并且对当年血洒天安门的学生们毫无同情之心。

On June 4, 1989, the Chinese government launched a military crackdown on pro-democracy protesters in Tiananmen Square that left hundreds, perhaps thousands of students dead. But along with their tragic death was the demise of the dream of a society with freedom of speech and a democratic government.  Sadly, according to the Globe, the brainwashed Chinese younger generation approves the government’s horrific action 25 years later and shows little sympathy towards those whose blood was shed at Tiananmen Square.

大中报梧桐报道，今年19岁的永年青且朝气蓬勃，是那种会被挑中放到学校宣传小册子的人。他进了中国一流学府—北大，学习化学，希望能够为解决中国的能源与环境危机尽一份力。他好奇心强，能从维基百科上寻求信息，哪怕是那些在中国被视为禁区的信息，比如1989年的六四事件。

那一天，中国领导人下令向占领天安门广场的民主示威者开枪。很多当年的示威者也在永的这个校园学习。

永表示，如果当时是他掌权，他也会下令开枪。

“我可能会下达同样的命令，”永说。

数以百计、可能是数以千计的人在那一天死去，随之而亡的还有一个美好社会的梦想。这个社会里言论将是自由的，政府不会腐败，人民有权利选择他们自己的思想和人生目标。

要说梦想破灭的最彻底，可能哪里也不及北大。25年前，这里是学生运动的心脏。

今天的学生与上一代人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上一代人从希腊哲学家和法国大革命时期的作者那里汲取精神营养，勇敢地推动中国的进步。

对永来说，现在没有什么变革的需要。他还认为，几百条人命与中国上亿人的性命也不能相提并论，如果中国没有一党专政，就会发生大动乱。永在接受采访时只肯给出自己的名字，没有暴露自己的姓氏，因为在中国，1989年的六四事件依旧是敏感的。

“稳定才能让每个人过上幸福生活，”他如此解释，回应着中国共产党的主要信条。中共在天安门使用坦克进行镇压，以维护其在中国的统治。随后中国企图把这一事件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以至于真实的死亡人数至今未知。

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并没有消失。但随着1898年之后才出生的人成为学生的主体，那段历史也被严重地重塑– 经常是被歪曲了。共产党通过持续的宣传、故意误导、甚至赤裸裸的贿赂，达到了上述目的。天安门事件之后长时间的犬儒主义开始转变为对邓小平下令开枪的认同。

天安门事件十年后，中国一批顶尖的学生曾对《环球邮报》表示他们不相信天安门广场上有任何学生死亡。在20周年之际，学生们对当时发生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但表示对政府有信心，相信他们前进在正确的方向上，尽管很慢。

现在，25年之后，中国政府进一步提升了人们的信心，让当年在天安门流血的人丧失了同情。据最近在北京大学的访问，今天的学生相信他们的前辈可能应该待在家里。“那里是天安门广场。那不是公园或者花园，”一个学生说：“所以你不能到那里去静坐。”

今天的学生占据的中国拥有世界第二大电影市场，是第一大游客来源国（去年一年就有9700万游客）。随着财富的增加和互联网技术的迅速扩展，中国的青年与西方世界的联系之便利即使在五年前都不可能。根据现有的世界银行最新数据，按人均来算，中国经济在2009到2012年间增长了62%。

有这种进步，为什么还要捣乱呢？

能够接触脸谱网或者推特网是好事。但不足以哀悼死难的学生，以及在1989年树立起来的民主女神。

学生可能死了。但那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不在乎。那离我们太远了，”一位21岁的物理系学生操着流利的英语说。他不信任那些在天安门广场成名的人– “也许他们就是想出名”。

这个学生讲到了他现在最关心的一些问题。比如房价。

与十几个学生交谈，一个共同的现象是大家都不愿多说。一个历史系学生对25年前发生的事情毫无兴趣– 她表示，事件离得太近，无法进行恰当的理解。一位经济系学生则宣称政治太“无聊”。一个人说天安门的学生是“想打仗”。观看开枪的路线与阅读新闻引起的感觉差不多。一位24岁的心理学研究生说太忙了，没工夫搜寻那段历史。在说到天安门屠杀时，她表示“我们高中教科书里没说到这件事。”

一些年纪足够大的人依然记得，比如杨，一位31岁的考古系博士生。他记得他父亲的叔叔在那次动乱中逃离了北京。他也记得那段不安定的日子。他表示，改革的需要在今天与25年前是一样的。而政府向自己的人民开枪依旧是可怕的事情。

“我想这很难原谅。”他说。

即便在那些听说过天安门示威的学生当中，有些人根本不知道政府是怎么反应的。在中国的“百度”搜索引擎上，搜索六月四日得不到什么结果。一条是官方报道，说街上有人抢劫– 但根本不提政府的致命反应。

有些人设法突破互联网的限制，看到了当时发生事件的图像和录像。一个看过的学生承认“震惊”。但这位23岁的学生不确定她要不要相信这些：“我恐怕那些受害者在夸大其辞。”她说。

还有些人接受了老师们对那段故事的歪曲。在一堂军事理论课上，一位20岁的地理系学生被告知，坦克压过示威者是因为他们必须赶去参加“一次重要的军事会议”。如果他们迟到了，可能就要上军事法庭，他说，“学生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军队的行动。”

二十五年让共产党有足够世界重写历史、压制不同意见的声音，其技巧之一就是许诺前面的好日子。中国的城市到处贴着令人振奋的红色招贴画，宣传“中国梦”。中国最能干的群体中，民族主义情绪不断高涨，而且从小就灌输这种宣传。

北京大学是中国最自由的机构，有自由主义氛围最浓厚的教师队伍。但政府对哪些内容能教进行了限制– 包括不得在教室里宣扬新闻自由– 还对高中教学大纲进行了重大改写。在过去的十年里，中国调整了全国的政治科学教材，强调中国是法制社会，人民有民主权利选择自己的领导人。

一批德国和中国学者在五月份发表的一份报告称，这是在对整整一代人进行洗脑。中国是个一党专政的独裁政体，容不得不同声音，只有极少数精英分子掌权，并把维持自己的权力视为首要目标。可是在教科书里，它却把自己描述成听取人民呼声的、符合宪法的政府，说它的权力来自人民。

这个信息传达得非常有效。研究者们对北京大学的学生进行调查，对使用新教材和旧教材的学生进行了对比。他们发现，新教材让学生减少了不信任情绪，对中国的民主和自由更有信心。报告说，大概有20%的学生本来不信任政府，但用了新教材后开始转变。

这份研究在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发表，还包括了与纳粹德国的宣传教育进行对比。

北京大学的一位学生这样表述她的想法：“中国越来越强大，”她说：“我想中国的复兴终于要变成现实了。”

有时候，宣传不至于了教科书。

几年前，25岁的社会学毕业生张丰强（音译）接到了一个邀请，请他参加由当地“智囊”组织的一个研讨会。北京最好的几个大学只有几名学生得以参加，而会谈也很短，只有30分钟。他们的信息很简单，“就是讨论共产党怎样牛X，”张说。

当会谈结束时，每个学生得到了一笔钱，大概70到85美金，只为他们参加了这个会，签了名。（在北京，中国最富裕的城市，一个工人的平均可支配收入是一天28美元）。“他们给你钱，让你支持他们，”张说。学生们一开始认为这些钱是伪钞。当发现钱是真的，“我们就赶快跑了，”他说。

张对共产党的评价很糟糕，“总分十分里面我给他们五分。”但他会按照他父亲很早以前告诉他的去做，那就是远离政治和宗教。

“大家现在都变聪明了，不像那些人那么傻，”张说。“如果我在天安门，看见军队开枪，我肯定会跑。我会活下来，然后等待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