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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压力下,中国政府无力回“蓝”天

Beijing caught in tough battle between creating wealth and chasing blue skies


中国的高速工业化进程导致了环境危机,令那些在重重雾霾笼罩下, 生活在贫困底层的村落付出了尤为沉重的代价。随着公众意识不断提高并且农民愤懑之情日益高涨,中国政府被迫采取行动,对污染宣战。但是在沉重的经济压力之下,中国政府越来越难以同举并重,在实现创造财富同时而重现蓝天。
China’s rapid industrialization has created an environmental crisis that has taken a particularly heavy toll on poverty stricken villages mired in China’s smog caste. Amid growing public awareness and citizen’ outpouring anger, Chinese government is forced to wage war against pollution. However, facing growing economic pressures, Beijing has been increasingly caught in a tough battle between creating wealth and chasing blue skies. 
 
[大中报冯惠蓉报道] 在被称为北京雾霾源头污染村的松汀村,一股怒气正在直冲天际。在过去两年里,当地居民已经至少三次聚集在已将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家园重重包围的钢铁厂门口表示抗议。
 
生活在松汀村的人们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种植稻米、花生和玉米,但是在北京奥运会召开的前几年,随着大量钢铁公司迁离北京以为奥运会创造良好的空气环境,松汀村的田地逐渐变成了管道、烟囱和生产线密布的工业森林。
 
在距离北京以东两百公里处的松汀村,一座座用于排放废气和煤烟的大烟囱四处林立。在今年二月遭遇的一次严重雾霾中,居民甚至连狭窄街道的对面都看不清,工人们也迷失在回家的途中。
 
由于村民越来越怒不可遏,最近的一次钢铁厂抗议活动持续了一个多星期。54岁的赵秀英(音译)一直居住在松汀村的老宅中,据她称,现在每天都会有30多人聚集在钢铁厂门口进行抗议。
 
赵秀英称,村民们一直在要求污染赔偿,但却一分钱都没有拿到,因此他们只能不断地抗议,但是即便村民堵住炼钢厂的大门,也没有人出面解决他们的问题。
 
在中国畅所欲言可能会带来危险,因为官员会迅速采取行动压制任何形式的异议。但是,现在在中国各地有大量曾经不了解有毒空气危害的居民正日益意识到他们所呼吸的空气有毒,并且越来越不愿意接受现状。
 
中国知名环保人士马军称,以前,中国人可能还能忍耐,但现在人们已渐渐失去耐心,有越来越多人要求解决问题,而缓慢的进展使得这些要求变得愈发激烈。
 
直到今年冬天,中国在对抗污染的战争中所采取的一系列政府措施才开始显现成效,人们也渐渐开始看到更多的蓝天。但是,随着中国经济增速放缓,钢铁厂又开始大幅增产,从而导致中国北方地区的空气质量再度下降,同时南部地区也遭遇了异常严重的空气污染。
 
在2016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北京周边地区的空气质量一直在恶化,而这一趋势将一直持续至今年。空气监测数据显示,今年1月北京的平均空气质量指数是2009年以来的最差表现之一。此外,北京今年2月的平均空气质量指数也比去年同期高出35%。
 
公众对环境污染问题反应异常强烈亦显示出中国正在进入决策者一心想要保持国家经济继续发展,但却因为国民日益关注环境问题而越来越难以继续依靠工业作为支撑的新时代。这也使得试图同时确保国家稳定,创造新财富和重现蓝天的中国领导层压力倍增。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法学院助理教授王立德(Alex Wang)称,这些任务往往不可调和,就好像猫和老鼠的大型游戏,现在人们真的不知道结果将会如何,因为中国政府不可能任由所有当地人失业,因此当局即面临巨大的经济压力,同时又面对日益高涨的环保呼声。
 
”绿色和平组织”驻北京研究员Lauri Myllyvirta称,人们现在的感觉的是事态没有变得更好,而是变得越来越糟糕。此外,人们的期望也已经改变,他们希望当局切实改善空气质量,而不再是满足于一次性改变。
 
打响法律战
由于对政府越来越失望,一些中国人开始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在这其中有父母要求当局为学生提供更好的保护,还有一些人则在社交媒体上发泄自己的怒气和举行抗议活动。
 
在主动出击的人群中亦包括一些律师,他们想要测试中国当局近年来实施的试图让公众放心采取行动的法规是否有效。
 
北京律师程海(音译)称,公民必须监督政府尽快采取措施以将空气质量提高到正常水平。程海正在指控地方当局未有履行保护环境的法律义务。他希望法院勒令当局在合理的时间段内将空气质量恢复到更可接受的水平,并要求北京、天津和河北省政府在当地报纸上就此进行道歉。此外,他还要求当局补偿他用于购买防雾霾口罩的$12.50元费用。
 
在中国共产党掌控的法院内,程海发起的法律战几乎没有成功的机会。但是,这种策略仍然会给当局带来政治压力。在程海提起诉讼三天后,中国国家环保总局就在市政当局被爆伪造空气质量监测数据之后,从地方当局手中接过了监控空气质量监测站的权力。
 
此外,许多愤怒的父母联合发起抗议也促成了一些改变。今年1月,当严重雾霾再度笼罩北京时,许多家长强烈要求学校安装空气净化设备以保障学生健康。在过去,此类诉求都曾被当局拒绝。在2015年底,北京教委曾称由于安装空气净化器可能会导致二氧化碳浓度超标,学校无法将教室全封闭。还有一些家长则被告知因为孩子可能会被空气净化器的电线绊倒,因此这会对学生造成健康危害。
 
但是在今年1月,相关部门的官员却被迫采取行动,中国环保部长甚至在深夜召开记者会,承诺在学校安装更多空气净化设备。
 
在本月初,中国国家总理李克强也在其年度政府工作报告中重申对抗雾霾的承诺,保证将会重现蓝天。此外,中国政府也承诺会削减煤炭和钢铁产量。
 
但尽管如此,污染在中国仍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去年12月,在中国南方城市成都的一些积极分子开始组织雾霾抗议活动后,当局立即关闭了一个中心广场。此外,成都警方还拘捕了一些带着面罩四处走动以进行无声抗议的积极分子。
 
但是,当局的这些举动并未阻止民众在网上发表批评言论,在成都的一些积极分子遭逮捕后,就有网民在社交媒体上称:“我们不会容忍这种做法!我们会走上街头!”
 
在雾霾中觉醒
中国政府面临越来越大的公众压力,亦显示出许多中国人已经在雾霾中觉醒,更加清楚地意识到空气污染危机 。在美国驻华大使馆从2008年开始在推特上播报中国的空气污染数据后,中国政府随即对相关信息进行了过滤并予以否认。但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持续外泄 的糟糕空气污染数据终于迫使中国当局做出改变,目前中国各级政府在各地设立了1,000多个空气质量监测站,并且将其中大部分监测结果进行公开。
 
接着,中国中央电视台一名前知名记者制作的纪录片《穹顶之下》在2015年于网上发布后迅速走红。虽然这部纪录片在各个网站被观看超过1亿次后被当局删除,但其传递的信息已广为流传。
 
据化名为Hoo的成都环保积极分子称, 在过去几年里,每当她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有关雾霾的信息时,都有可能被学者或其他积极分子注意到。Hoo称,今年她的许多同学和朋友也开始转发相关帖文。
 
尽管各地政府对此反应不一,同时审查人员仍会删除社交媒体上发布的许多相关帖子,但官员显然已经开始采取一些非同寻常的举措。比如成都市副市长和当地环保局长在最近几个月内就都举行过雾霾对话会。
 
在其他一些地区,家长们也常常会在雾霾锁城的日子里不让孩子上学。据雾霾天气频繁的石家庄市的Teddy Wang称,在去年遭遇异常严重的雾霾时,她女儿所在的幼儿园班级只有6个孩子上学,其余30个孩子全都呆在家里。
 
身为教师的Wang称,现在人们常常会提醒家人和朋友保重身体,以便对抗雾霾天。
 
雾霾源头村深受其害
但是,在一个只有少数中心城市享有特权的国家里,进步的迹象虽然可能很多,但有时却是虚假的错觉。
 
去年10月,中国政府下令暂停了30座燃煤电站项目,这一引人注目的举动旨在表明中国领导层发起的对抗污染战争并不只是纸上谈兵。但是,当《环球邮报》在一个月后访问江苏的一些地区时,却发现仍然有卡车不断进出这些燃煤电站。一些工人和当地居民均表示,这些燃煤电站项目正在继续快速发展。
 
而与此同时,由于中国富裕城市的领导人急切希望展示污染治理的进展,松汀村的村民继续深陷雾霾金字塔的底层,因为所处地势,以及富裕城市的财富和政治影响而被抛在一边。
 
松汀村村民最近一次在钢铁厂门口举行抗议是在去年,在警方包围抗议者并威胁称要将他们拘捕后,即便雾霾天气再严重,这些村民也不敢再采取进一步行动。
 
与此同时,当地的钢铁厂不但没有关闭,反而是开足马力进行生产。松汀钢铁有限公司在2015年底曾被关闭,但在数月后就再度重启。去年12月,曾有官员指责当地另一家钢铁厂九江钢筋和电线厂试图蒙骗前来核实减排量的检查人员。
 
对于松汀村的村民来说,处于雾霾金字塔底层的影响因为贫困而进一步加剧。赵秀英的家中不但没有昂贵的欧式空气过滤器,甚至连口罩都没有。相反,她的家中堆满了木材和煤炭,而当她使用这些材料取暖或做饭时,只会令空气变得更加浑浊。但是,因为赵秀英家中一贫如洗,所以她没有别的选择。
 
赵秀英隔壁的邻居皮凤琴(音译)曾向当地炼钢厂的管理层反映过污染问题,并告诉他们村民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污染。
 
目前,村民的一些投诉已经得到回应,比如在松汀村的自来水变黄时,居民的愤怒抗议曾促使附近的工厂为他们运送饮用水。
 
但是,依然污浊的空气不仅令老年居民失去希望,当地的一些年轻人也深受其害。据28岁的赵强(音译)称,在他的邻居和亲属中,有不少人罹患肺癌、血液疾病、中风和心脏病等。
 
当地媒体曾发表过一份有关松汀村村民死亡情况的报告,根据报告,在2014年1月至10月间死亡的25名松汀村村民中,有2人死于肺癌,1人死于下呼吸道疾病,17人死于脑梗塞,还有3人死于心脏病。
 
赵强称,他的梦想是能呼吸更清新的空气,能再看到青山绿水,他认为当地没有必要建这么多工厂。
 
除了赵强,当地还有许多居民也在质疑这些处于他们家门口的工厂的价值。目前,在当地钢铁厂工作的工人每月只能拿到不到$500美元工资,但如果一个30岁的工人仍在当地从事农耕,他也能获得同样的收入。
 
在这些钢铁厂首次开工时,每名村民都拿到了$2,900美元补偿款,但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钢铁厂工人称,从事农业更可靠,如果他可以选择,他更愿意恢复从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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