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法“饿死”癌细胞，但你可以借助食物对抗癌症

 
《大西洋月刊》5月20日发表的一篇文章称，癌细胞有着突破正常限制的独特生长模式。
 
因为生长活动需要能量，所以癌细胞会以不同于周围健康细胞的方式代谢营养物质。为了在不破坏正常细胞的情况下杀死肿瘤，化疗药物就是靶向癌细胞的代谢途径。但众所周知的是，化疗效果有限，费用高昂，并且很容易产生毒副作用，而这些副作用会给患者带来很多痛苦。
 
现在，医生已经开始更多地关注喂养肿瘤细胞的特定营养物质。换句话说，也就是我们所吃的食物会对癌细胞的生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以及是否有可能在不会让患者营养不良乃至挨饿的情况下“饿死”癌细胞。


 
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的癌症生物学家Jason Locasale称，长期以来，人们普遍认为癌细胞代谢途径改变是因为决定细胞代谢途径的基因发生突变。但现在，正如研究人员所知，这种改变实际上是环境和基因间的复杂相互作用的结果，并且其中一个主要影响因素就是营养物质。
 
长期以来，诸如糖尿病和高血压等疾病都已经认可营养物质的重要性，患者也会采用一些众所周知的食疗处方。临床试验发现，即便是最常用于治疗2型糖尿病的药物甲福明二甲双胍（metformin），疗效也不如食疗和运动。莱卡赛莱等细胞生物学家认为将这种思路延伸至癌症治疗是合乎逻辑的步骤，因为从细胞水平来说，癌症也是一种与代谢途径相关的疾病。
 
实际上，通过食疗应对癌症的建议并不是现在才有，多年来，建议人们通过断食 或饿死癌细胞杀死肿瘤的疗法一直遭到质疑，被认为是夸大效果。在最近的试验中，代谢途径已经成为各种改变人们饮食习惯的食疗法的目标。其中一些研究涉及将糖分的摄入量降至最低。实际上，一些癌细胞代谢葡萄糖的速率高于正常水平，这是为了促进有氧糖酵解的过程，因为葡萄糖是癌细胞能量供给的主要来源，所以减少癌细胞获得的糖分可以减缓其生长。


 
去年，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的研究员、《癌症:众疾之皇》（Cancer：The Emperor of All Maladies）一书的作者Siddhartha Mukherjee及其同事发现，通过结合使用低糖、重蛋白质和脂肪的“生酮”饮食疗法，至少可以提高一种特殊化疗药物的疗效。在《自然》（Nature）杂志发表的一篇论文中，研究人员指出，这种效果和降低人们在进食时胰腺向血液中释放的胰岛素水平有关。
 
大约在同一时间，一个国际研究小组在国际著名杂志《科学信号》（Science Signaling）上发表的文章得出结论称，只有一些癌细胞对葡萄糖戒断极其敏感，并且这种选择性敏感的潜在机制尚不明确。换句话说，也就是低糖食疗法有助于一些癌症的治疗，但这肯定不是癌细胞喜欢吃糖，减少糖分摄入量就能阻止癌症那么简单。
 
虽然从糖分和胰岛素角度进行的研究给人们带来了希望，但更多的研究仍然集中在食用蛋白质，或是构成这种蛋白质的单个氨基酸上。研究表明，限制两种非必需氨基酸——丝氨酸和甘氨酸的摄入可以减缓一些癌症的发展。氨基酸是细胞制造蛋白质的基石，虽然健康的细胞能够制造足够的丝氨酸和甘氨酸，但癌细胞更依赖于从饮食中获得这些重要的氨基酸。据《自然》杂志2018年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称，化疗药物甲氨喋呤 (methotrexate)会受必需氨基酸——组氨酸的影响。此外，非必需氨基酸——天冬酰胺（asparagine）也会影响乳腺癌转移的发展。



最让研究人员感兴趣的氨基酸是人体必需的蛋氨酸，蛋氨酸存在于蛋、红肉、鱼肉和豆类等食物中,人体缺乏蛋氨酸就容易患上某些疾病，如肝脏损伤。在2018年，新泽西州罗格斯癌症研究所(Rutgers cancer Institute of New Jersey)在对现有证据进行研究后认为，限制蛋氨酸的摄入是一种“有前景的抗癌策略”。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UC San Diego）的外科医生霍夫曼（Robert Hoffman）在今年2月亦称，限制蛋氨酸的摄入有望提高脑瘤和黑色素瘤的疗效。蛋氨酸在正常细胞中是由同型半胱氨酸、叶酸和维他命B12合成。但是，许多类型的癌细胞都缺乏合成蛋氨酸所需的酶，因此它们需要通过我们所吃的食物从我们身体外部摄取额外的蛋氨酸才能存活。因此，切断蛋氨酸的供应，应该可以在不会让患者挨饿的情况下帮助减缓肿瘤的发展。
 
在本月，Jason Locasale及其杜克大学的同事发布的研究结果表明，限制蛋氨酸的摄入可以减缓小鼠和人类受试者的肿瘤生长速度。Locasale所研究的代谢组学是使用大量数据对代谢活动进行量化。这也使得富有争议的营养物质研究领域在对特殊的代谢途径进行监测时，能够达到新的精确度水平。目前，大多数有关营养物质的研究都是依赖于自我报告的数据，研究发现，那些自称经常吃杏仁的人较少罹患某种癌症，而研究人员能做的就是假设这之间有关联。相比之下，Locasale的研究报告里充满了涉及“欧氏距离”( Euclidean distance)和“多維尺度分析” (Multi-dimensional Scaling)的复杂统计学运算。


 
Locasale在尝试进行解释时称：“这基本上是说我们已经可以量化细胞内正在发生的事情。”
 
对于Locasale来说，真正复杂的实际上是限制蛋氨酸的饮食与纯素饮食很接近。而这似乎与Mukherjee及其同事所报告的低糖、重蛋白质和脂肪的“生酮”饮食疗法有助于抗癌的研究结果并不一致。但是，Mukherjee非但没有提出质疑，反而很支持Locasale的研究结果。他就杜克大学的研究结果发推文称，有越来越多证据表明饮食和癌症之间有很多关联，这并不是要“饿死”癌细胞，而是要精准找出能够让代谢疗法可行的脆弱点。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将这种食疗法称为代谢疗法。

因为癌症是包含多种疾病的术语，其会发生在人体不同的部位，癌细胞各有不同，代谢途径有所不同，改变也不尽相同，因此，任何一种代谢疗法都不可能适合所有人。有的代谢疗法可能会减缓一种癌症的发展，但却会加速另一种癌症的发展。这就像避免摄入过量的糖对糖尿病患者至关重要，可以让他们避免失去视力和烂足，但是，对于严重低血糖症的患者来说，糖却能挽救他们的生命。



2017年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称服用维生素B12补充剂可以预防无法从食物中获取足够维生素B12的人患贫血症。但是，过量服用这些补充剂却有可能增加罹患肺癌的风险。同样，这似乎也是因为维生素B12会促进癌细胞的代谢。
 
营养物质或维生素不能简单地以好或坏，致癌或抗癌去论。如果一本书或一篇博文推荐单一的“癌症饮食疗法”，或甚至是有望抗癌的补充剂，那你就要当心了。因为这有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尤其是如果书的封面上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抱着胳膊，有着一口看上去像是从未使用过的大白牙的人，那你就更得加小心了。
 
在目前，除非是你的肿瘤医生建议你采用为你的特定肿瘤量身打造的特殊食疗法，否则最常规的建议仍是保持正常的健康饮食。这是基于保持充足营养能够抵御疾病的原则，并且目前尚没有证据证明饿死癌细胞的“饥饿疗法”很有效或是很安全。但是，关注特定的饮食模式在未来几年很可能会成为许多癌症治疗指南的一部分。
 
食物也是药，但是，在任何情况下，没有一种代谢疗法可以适用于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