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文革恐难进行到底

随着黑人佛罗伊德在明尼阿波利，被警察当街窒息身亡，全美乃至全球掀起了反种族主义的抗议浪潮。大批欧美历史人物的纪念雕塑被砸毁、涂鸦，如哥伦布、登打士等；紧接着又掀起更改由这些历史人物命名的街名、场馆名之呼声。多伦多的登打士街及登打士广场也正面临同样的遭遇，市府当局随流政治正确、怕得罪群众不敢即刻拒绝，市长庄得利表示会组成专门委员会对此研究再作决定，以求缓冲。毁像、改名，甚至西雅图的群众占了5个街区实行无警察的公社自治。有人惊叹：好一幅上世纪60年代中国文化大革命的景象，居然在今日的欧美蓦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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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文革就是从烧毁四旧、抄家打砸起始，以后又经毛泽东的一系列最高指示逐步演化深入，文化大革命最终大革文化的命，并以毛的一系列政敌的清除为结果。欧美的文革以全球的规模展开，声势不小（因为疫情，年轻人闷久了多想出来透气），但却难以深入展开。伦敦邱吉尔的雕像被涂鸦后，警察在雕像四周放置防护栏、并派员察看保护。华盛顿的重要纪念场馆外，也有警察保护；更别说国会厅堂美国先贤的雕像处，小将们根本无法靠近。在军警清理了白宫旁老佛爷广场后，川普率众官员步行穿越，在圣约翰教堂前高举圣经摆拍。虽然军装四星上将参谋总长事后有歉意，但川普的用意旨在唤起基督徒尤其是白人群体，站出来声张基本价值观、维持秩序。川普的推特已从暗示转为相当明显的意向：有烧抢砸打，就有开枪和狗咬。虽然美国的街头烧砸不会继续蔓延，抄家和内战更不可能发生，艾森豪威尔率领军人在白宫前镇压退伍军人和群众的一幕也不会重演。但美国多地用长臂起重机将一些有争议的纪念雕像吊离的画面，表明一些地方政府及其首长与反种族主义的文革浪潮有相当的合拍，尽管川普一再威胁可能会跨级干预。

罗马是座古老的城市，意大利人尽可能的恢复保持其古老的原貌，以增加它的魅力。唯颇具气派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大街，显示了罗马的现代与壮观，但不幸的是以有西方殖民主义象征的地理大发现者的人冠名。但这就是历史。罗马以其古老卓越凸显意大利的骄傲，亦以其大气的现代元素展示其对未来的憧憬与豪迈。犹太人并没有强调哥伦布的犹太血统以示了不起，意大利人也并不因此而与殖民主义切割。西方人的地理大发现推动了殖民主义，富裕了欧洲也繁荣了美洲及整个世界，这是历史。西方确有原罪，即使梵蒂冈二次大公会议亦强调弘扬基督教一项重要精神：认错、悔改与宽恕。改名毁像并不能改变历史，相反适当保留这些历史印记，却能令人后人记忆历史以及警醒不公义的屈辱教训。欧美的历史文化并不很悠久，牢记历史教训并非要清算历史，历史也不易清算，教训与和解才是当代人最该重视的事。

欧美西方的社会文化难免会有种族主义的痕迹和残余，这是群众群起抗争的原因。制度上的审视或清算刻不容缓，但文化上的清算是个长期过程，毁像或改名的表面化动作大概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与其拆了有真实历史意义及相当艺术价值的雕塑、或改名换标，不如加强教育或在雕塑铭文上客观全面说明真相。种族主义在东西方均有存在，但西方的种族主义往往与殖民主义伴生。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曾是当今主流文化的基因组分，仅当主流群体欲主动剔除这种组分，才是将这场文革持续下去的根本动力。期待这场文革如当年中国那样演变行进，则根本无可能。因为将两者类比，本身就混淆了性质、概念及环境，事实上这两者毫不同质。

之所以说欧美当今的文革，不可能像中国当年那样将文革进行到底。那是因为社会政治制度有根本性的差异；基层群众运动尚不可能与当局的专制威权（实际在欧美并不存在）相结合；舆论的多样化和基督教主流文化的理性和善意，不会容忍运动的极端化。而变革与和解，很大程度取决于执政当局的主动与善意，以及运动群体的理性和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