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加拿大联邦大选之探究

 

2015加拿大联邦选举小特鲁多率自由党胜出，这多少在预料之中，但大胜组多数政府却有些出奇。普遍的看法是人民求变，更有坊间的议论：把自由党的成功说成是基建创工作或关怀移民反宗教歧视反种族歧视及重视妇女等等诸多具体原因，至于小特模样帅吸女性票之类就显八卦了。这些个描述有一定道理，问题是造成国家政局变化的动因，乃加拿大东西博弈的基本政治态势需要一个再平衡，今日政坛新格局就是结果，自由党的上台有其必然性。

 

当自由党拿下了哈密尔顿、伦敦及温莎等本该属NDP的传统工业基地，人可以说小特鲁多的银弹奏效，那些地区大量普通工人都属中产阶级，归于减收入税2.5%的范围。当自由党横扫大多伦多，你也可以归因于中产阶级的数众、移民少数族裔及宗教团体的诉求期盼、以及本地因基建需求对联邦的期待。但当大西洋省如纽芬兰和纽布朗斯维克及东部魁北克等省份都大幅倒向自由党，你却不能简单说东部人民只是在期待联邦的经济照顾。事实上，保守党在加国尤其是西部的基本盘还在，NDP在西部的卑斯以及萨斯凯曲温也略有宰获。自由党的红色主要渲染了中东部，西部仍然泛蓝，橙色间或于各区部。与其说红色略浓，还不如说加国政治版图的色谱和状态基本平衡。

 

哈帕以“西部有份（West wants in ）”的口号在政坛冒头，哈帕的保守党及其政府基本是西部势力团体主导。这在当年有西部石油业兴旺及财团推动的因素。时下非比往昔，油价油业下滑荷兰病效应萌发，哈帕及其保守党的使命该告一段落了。哈帕执政了近10年，对打破东部政客（不管何党）当总理执掌联邦政坛的成律或传统是个壮举，具历史性的积极意义。不能把选民求变，简单说成是对哈帕执政10年的腻烦。事实上哈帕的西部色彩也太浓了点，内阁主要成员及核心主脑机构PM总理办公室以西部人为主，盛传中的党领接班人防长康尼，来自和哈帕同城的卡技利，选前5位内阁大人物颓唐弃选；虽然哈帕以前曾委重任于来自安省的保守党人如费拉提拜尔等人以作平衡，但临时代总理及模样似的党领接班人从来都是西部人；前防长、前保守党领袖与联盟党/改革党合并的推手东部人麦凯，在选前宣布退出，以及安省的保守党重量级人物在选中基本旁观，保守党在安省的造势要由西部人康尼来牵头；来自魁省的前保守党总理穆隆尼对哈帕保守党的批评，以及福特兄弟仅临最后投票前才赶了个无甚大劲的支撑尾声；在在说明西部势力到站了。要是下届保守党领袖还是由西部人出掌比如康尼，保守党虽模样还在但前景堪忧，除非石油业复兴或自由党政府因基建项目出大丑闻。现代媒体对民众和社会政治生活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主流媒体CTV、STAR等在选举过程中不是不抑制就是表明倾向。与其说平民求变，还不如说大资本对西部油砂业的关注发生转移，两党轮流执政是国家政治运作和调节的基本手段及传统，目前仍是一种稳定和有效的架构。

 

联邦NDP在选举中失去的，正是自由党的宰获。保守党的业绩其实不错，政纲也可以。NDP的政纲也不差，全民幼托计划是个意义深远的制度性建设，但这种惠于底层民众就业和国家财政的深谋远虑，一般的人理解有限，远不如小特鲁多减税发现钱来得实惠；而医保、扶贫也不如自由党发出的却不顾能否兑现的牛肉干鲜香，NDP昔日底层民众代言人的形象发生错位，当NDP试图向中间甚至中右靠拢，小特的自由党顺势取代NDP扮演左派；为上位执政唐民凯把自己打扮成神似哈帕的稳重形象，平衡预算虽有责任心但民众不在意。唐民凯败在学究气，丧失了NDP 原本为低层民众代言的鲜明个性，虽也语带中产阶级却于人欠诚恳感。从昔日自由党的迪翁到叶礼庭，哪个不是输在学究气。小特的大麻合法化，引起众多青年及不惯常投票的非裔青年的热烈反响，说明小特的实用做法己不同于传统政客的摆功架做派，这就是老道的穆隆尼所说不能小看小特的原因。历史学家唐德刚谈毛泽东称霸中共的原因：不仅要雄才大略文武兼资，更重要还要泼皮大胆。此外NDP在外交政策上与美国的不咬弦，岂有当选之可能。

 

笔者无意将“自古帝王多无赖”类比小特鲁多，魁省和大西洋省份的变红另有原因。哈帕以西部势力代表执掌联邦政权10年，砍减健保、EI 供款上升、退休年龄延长、物价上涨及缺就业，除了西部有过一阵兴旺，国民过了10年的紧日子。大西洋省份原本条件不好要靠联邦帮助，几十年无转机人们感觉无盼头，从选择政府上寻改变乃理所当然。邻大西洋省份的魁北克上一次青睐NDP， 除了对魁人集团BQ的失望亦有对NDP有尝试之念。当NDP 既不能像BQ那样鼓捣魁独，也不具过去联邦自由党政府那样在利益上最大程度照顾魁省的迹象，选择魁省人小特鲁多代表的自由党就变成相对保险的投入。至于NDP在魁省的公投立场以及面纱问题的困扰，只是小情节而已。换句话说，自由党在东部的宰获，有民意但尚未成为铁盘之物。重要的是，目前的情形顺应了东西博弈的国家政治之平衡的基本态势。加拿大的联邦政治，左中右之争往往是表象，而东西博弈并不断平衡妥协才常常是绕不开的主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