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额债务令中国市政乞求私人投资商
由于中国不断膨胀的债务问题,快速推进的基建项目得不到足够的低成本银行贷款,使得中国许多市政陷入财务危机。因此,地方政府不得不转寻私人投资,乞求财力雄厚的私人投资商掏腰包。
Amid the ballooning debt problems in China, the fast growing infrastructure projects in China face reduced low-cost bank loans. Municipalities, in a precarious financial state, are forced to turn to private investors for funding.
《纽约时报》日前发表报道称,由于快速城镇化进程令中国许多市政深陷债务泥潭,它们不得不转寻私人投资帮助脱困。
报道称,中国东部沿海城市潍坊正在迅速改变它的农村性质,官员们认为城镇化浪潮将在未来几年改变当地经济。全市各地目前正在开展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大型公共项目,比如新公路、高速铁路、自来水处理厂、学校及卫生设施。
他们只有一个难题:潍坊无力承担所有项目的费用。
过去,市政府官员会通过国有银行获得低成本贷款,因为中央政府鼓励地方政府加大开支刺激经济增长。但随着中国领导层对不断膨胀的债务问题担忧加剧,当局正在撤销这一策略。
与全国数以百计的城市一样,潍坊正在努力吸引本地及海外财力雄厚的私人投资者,帮助政府支付建造公共基础设施和开展服务项目的费用,比如当地一栋崭新医院大楼的部分修建资金就是来自外部。
“适合搞PPP(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 model,公共私营合作模式)的我们就会通过PPP这种方式来融资,”潍坊市财政局副局长刘锡田称,“下一步就是提升公共服务,[展开]提升性的服务项目,还会有很多项目推出。”
《纽约时报》称,这种行动反映出很多城镇不稳定的财务状况。
虽然中国在六年前避开了最为严重的全球金融危机,但当时是靠地方政府大量借贷,用于修建全新但通常无利可图的基础设施。如今,很多地方政府都深陷债务泥潭。
在潍坊这个以海鲜加工和一年一度的风筝节而闻名的城市,过去十年快速的城镇化进程给当地政府带来了大量债务,截至2013年6月,潍坊政府的总债务为884亿元人民币,这是可以获得的最新数据。
自2007年以来,中国地方政府总债务的年增长率达到了27%。根据咨询公司麦肯锡(McKinsey & Company)的估计,地方政府债务总额目前接近三万亿美元(约合18.6万亿元人民币)。
许多公司近些年来也获得大量低息贷款。目前中国的总债务是国内生产总值的282%,如此高的债务水平,一旦借款人最终无法偿还贷款,可能引发金融危机和违约浪潮。
《纽约时报》的报道称,这给中国带来了一个难题。中国领导人希望中国摆脱这种依赖债务推动经济增长的模式。但他们还需要继续刺激经济发展,特别是在增长放缓的时期。
北京的部分解决方案是通过再次融资帮助地方政府降低借贷成本。由地方政府控制的难以偿还债券的公司被鼓励以债券作为交换条件,获得国有银行提供的利率较低的新贷款。中国财政部最近将地方政府债务再融资计划的规模增加至三万亿元人民币,而几个月前这一计划的规模只有一万亿元人民币。
此外,中国还开始在全国鼓励私人投资地方基础设施项目。
今年5月,中国最高经济规划机构公布了一份包含1000多个项目的清单,这些项目总共价值两万亿美元人民币,全国各地的地方政府寻求获得外部投资来开展这些项目。此外分析人士估计,地方政府此前共公布了大约1500个项目,价值三万亿元人民币。
据《纽约时报》称,十年前,香港地铁运营商港铁公司(MTR Corporation)是北京地铁4号线的投资方之一。当时北京赢得了2008年夏季奥运会的举办权,需要对交通网络进行大规模扩张。
4号线在2009年投入运行的时候,其客流量之大,营收之低,远出乎任何一方的预期。北京市政府需要为港铁公司提供巨额补贴,该市官员对此难以接受。
因此北京市官员直接改写了合同。新的条款减少了对港铁公司的补贴,更加有利于北京市政府。作为少数股东,港铁公司几乎没有反对之力。
北京市基础设施投资公司是负责融资修建地铁的市政府公司,其财政部门总经理任宇航把这样的交易比作婚姻,他称,“这需要大量谈判和妥协。”
港铁公司负责中国业务发展的副经理谢华说,当地官员常常不能体会长期铁路合作关系的价值,这种关系可以持续30年之久。此外,一些地方官员往往把目光过于狭隘地集中在赚钱上。
境外投资者带来了专业知识,也希望对项目运营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不过,地方官员对此的回答往往是,他们“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融资,”谢华说,“所以双方的解决方式并不对等。”
分析人士称,类似的经历或许会抑制境外投资者的胃口。
驻上海的毕马威中国(KPMG China)政府机构和基建行业主管合伙人叶伟成(Stephen Ip)表示,“第一批这样的项目肯定是更适合当地的参与者,”因此境外投资者“目前并不能放手一搏”。
《纽约时报》的报道称,在潍坊,地方政府列出了一个包含近70个项目的清单,希望通过公私合作模式帮它们筹集1240亿元人民币的总投资。这一金额大约相当于该市经济产出的四分之一。
官员希望这笔钱能够帮助潍坊应对快速的变化。目前该市农田正让位于新的道路和铁路线等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项目。郊区有一座大型工业园,建设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不过,这里也不时可以看到之前的几轮开发热潮消退后留下的痕迹。
引入私人投资的部分想法是要帮忙缓解地方经济中其他一些领域的放缓,包括房地产业。在这座工业园里,就能通过停工的项目看到楼市滑坡的证据,比如豪华公寓开发项目“顺德·金和世家”。
这片由六栋高楼组成的住宅区本应今年完工,但却遭遇了开发商资金枯竭的问题。目前工地上的起重机处于闲置状态,不久前清理的土地上已经有不少地方长了野草。
“如果想买,要我说最好等到重新开工以后,”工地上唯一的保安称。
楼市下滑对地方财政影响巨大。在潍坊,卖地的进账占到全市财政收入的一大块。然而,根据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提供的数据,该市去年的卖地收入大降40%。
但在吸引私人资金方面,潍坊官员取得了一些初步成就。
据《纽约时报》称,上述那家新医院的建设资金就是来自阳光保险集团,并意图成为山东省内规模最大的医疗机构。阳光保险的总部位于北京,今年耗资2.3亿美元收购了纽约的巴卡拉酒店(Baccarat Hotel)。公司与潍坊有一定的联系——董事长张维功就来自这里。
潍坊规模最大的项目之一是一段高铁线路。这条高铁将把两大城市济南和青岛联接起来,是中国首个得到私人融资的高铁项目。
不过,在部分情况下,“私人”的概念有些扩大了。
这条铁路线的潍坊段长147千米,预算260亿元人民币,而市政府将提供40亿元。主要的外部投资者是庞大的国有企业中国邮政储蓄银行。根据地方官员的说法,新加坡的国有投资公司淡马锡控股(Temasek Holdings)也同意参与该项目的省级融资。
就算私人投资者的热情滞后,城镇化的力量也似乎不可阻挡。但是当地一些农民也为此感到担忧。
在潍坊郊外宁静的北营村,一名裴姓农民就担心高铁项目会让他失去家里的房子。
50岁的老裴种植蔬果的地方离马上就要开工的高铁工地只有几百米,他称:“我生在村里,在这里当了一辈子农民,不种地我还能干什么去?”